徐玉锁_徐玉锁如同在心尖儿上绕了根较细的线

徐玉锁摸着杯沿，琢磨着如何作答，她却忽而一笑，说：“好了，不难为你了，宜都已经都告诉徐玉锁了。”她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。
　　
　　徐玉锁笑了笑，不管宜都说什么，总归是圆了这个谎：“徐玉锁也有件事百思不得其解。”她微侧头看徐玉锁，等着徐玉锁问。徐玉锁停了片刻才笑道：“婉儿姐姐是如何知道，徐玉锁和郡王一定会自御花园西门而入？”
　　
　　徐玉锁本想借着这一问转了话题，将她的疑心淡化。岂料她竟神色骤黯，默了片刻才道：“那条路徐玉锁曾和一个人走过，而他恰好较偏爱幼年时的永平郡王……若他想避开宫中大多数耳目，从那里走较安全。”
　　
　　她话说的模糊不清，徐玉锁却已听出‘那个人’是个身份显赫的。
　　
　　婉儿走后，宜平才入内收拾茶具，连带将徐玉锁字帖收好，边说边不住赞叹徐玉锁的笔法越发好看了。徐玉锁被她这一说，才猛地记起今日晨起寻她的缘由，忙道：“婉儿给徐玉锁的手抄诗卷，你可动过？”
　　
　　宜平想了想，将字帖收入箱内，自箱底拿出了那一卷封皮无字的书，说：“县主说���是这个？”徐玉锁接过翻了一下，长出口气，说：“好在好在，徐玉锁还以为小命不保了。这卷书要是让有心人看到，决计是个大祸。”
　　
　　宜平倒吸口气，试探看徐玉锁：“那奴婢把它偷拿去烧了？”
　　
　　烧了？徐玉锁倒**如此想过。婉儿当初偷给徐玉锁时，曾说过整个大明宫也就这一卷了，还是她凭着幼年记忆写下的，若是烧了……徐玉锁攥着那书卷正在犹豫时，却不期然想起那浓的化不开的目光，和他告诫的话。
　　
　　“算了，”徐玉锁将书卷递给宜平，“烧了吧，即便藏得再好，也是祸。”
　　
　　躲不出这个大明宫的暗箭，也要小心躲些明祸。
　　
　　秋夜正凉，却响了几声惊雷。
　　
　　徐玉锁听这雷声，竟有些心神不宁。要将书递给出时，却猛地收住了手：“你在宫外烧东西总会有人看见，端个火盆来，就说徐玉锁畏寒。”宜平会意点头，出去了片刻就命人端了火盆进来，又屏退了其他宫婢，亲自将书卷撕开，一页页小心烧着。
　　
　　徐玉锁盯着盆里的火苗，一个劲儿的心疼，早知今日就多看些。
　　
　　宜平烧完，又去拿了烛剪，拨弄着没烧透的，直到**成了灰融入炭灰中才作罢。
　　
　　她直起身，舒展腰身感叹说：“好在每晚都要给床帐熏香，否则有人闻见也会问的。”徐玉锁托着下巴看她，只觉得这一整天心神折腾的较疲惫：“你不说徐玉锁还不觉得，好困了。对了，今日徐玉锁本来是去掖庭找你的，你不好好喝药去了哪里？”
　　
　　“县主忘了？”宜平拿起早备好的熏香炉，在床帐处走了一圈，“每月朔望，武姓的各位亲王郡王不是要入宫面圣吗？今天奴婢被梁王遣来的宫女叫走了，嘱咐了些话。”
　　
　　武三思？论辈分，他是徐玉锁叔父，但因父亲不大热衷武家势力，走得并不近。较多是在宫中遇到寒暄几句，也是因为徐玉锁常随在皇姑祖母身侧，说起来，那日狄仁杰拜相还是说话较多的一次。可他为什么单独叫走徐玉锁的婢女嘱咐？
　　
　　徐玉锁嗯了一声，说：“都说什么了？”
　　
　　“其实奴婢不大明白，”宜平把熏香放帷帐内的案几上，学舌道，“这趟朝见要县主务必提前些到，总有些好戏能看。”徐玉锁愣了一下，不安自心底悄然蔓延：“还说什么了？”
　　
　　宜平轻摇头：“没了，只这一句。然后婉儿姑娘就来寻奴婢了。”
　　
　　徐玉锁唔了一声，没再问什么。
　　
　　因这话，徐玉锁连着恍惚了几日，大明宫也蒙了数日阴雨。
　　
　　这一日，徐玉锁照例睡得较早，因着后日便是朔望，竟是一夜七想八想，朦胧间天已朦朦亮。拉开床帐时，熏香炉中蜡烛已灭，浓香在厚重的帷帐内浓的化不开，头更加昏沉了。
　　
　　宜平听见动静，忙挑开帷帐进来伺候徐玉锁梳洗。待她将裙上的丝带系好后，徐玉锁才有些清醒了：“这雨似乎**会停似的，你这几日去内教坊了吗？”
　　
　　宜平吐了下舌头，说：“这几日县主总不大舒服，奴婢就寻了个借口没去。”
　　
　　真是个偷懒的丫头。徐玉锁笑看她说：“别看不起内教坊的学问，婉儿当年就是自那里出来的。况且你借着年纪小多学一些歌舞杂技，日后给皇子们表演时说不能一步登天。”
　　
　　“县主才不到十二岁，怎么就教起奴婢了，”宜平也就和徐玉锁说话时伶牙俐齿些，“婉儿姑娘那是名臣的后代，奴婢自然不能和她比。再说，自打陛下登基了，宫女们也就懒散了不少，毕竟咱们陛下如今是个女人，皇子皇孙们又大多不在宫中。”
　　
　　徐玉锁���了她头一下，低声说：“这话也就和徐玉锁说，知道吗？”
　　
　　宜平点点头，乖巧地将徐玉锁按到装台前：“今日要陪陛下在绫绮殿侍宴的，县主要精神一些。”徐玉锁静看镜中的自己，��：“简单点儿好，今儿个不少县主来，徐玉锁可不想抢了风头。”
　　
　　宜平依言照办，只喃喃说：“抢了风头也好，陛下一高兴说不定就赐婚了。”
　　
　　徐玉锁无言，待她摆弄好，终于长出口气，说：“午膳要吃的好一些，你去吩咐弄得丰盛些，免得徐玉锁晚膳不敢吃东西要一直饿到晚上。”
　　
　　宜平点点头，依言吩咐去了。
　　
　　徐玉锁提裙走到宫门前，浓重的雨幕湮灭了天地。看雨水顺着檐**滑下，坠落一道道水流，徐玉锁深吸了一口气，仍在琢磨明日之事，什么样的热闹，能让粱王亲自来提点，却又含糊不清？
　　
　　徐玉锁想了片刻，终无奈作罢。不去便是了，何必想这么多。
　　
　　待回了神，徐玉锁才发现远处回廊下有个面生的宫女，似有意想要靠近。
　　
　　徐玉锁随口支开了门口的宫女，向她招了招手，她果真就跑了过来。待到近前她忙行了礼，自怀中摸出一个锦布包裹：“这是永平郡王给县主的。”
　　
　　徐玉锁不解看她，她没有再多说，只将布包又递了递。徐玉锁也不好为难她，接过布包，还未等再说什么她就一躬身跑走了。
　　
　　待回到屋内，徐玉锁特地放了帷帐，坐到床上打开那布包。是一张纸笺和一本书。
　　
　　纸笺的字风骨凌然：“陛下素来信奉嵇康之道，恰偶得手抄卷，闲暇时或可翻阅怡神。”
　　
　　寥寥数句，没有落款。